【轉載】2018年博鰲亞洲論壇觀察
- 中華經濟研究院第一研究所 吳明澤 副研究員
- 2018/0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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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TOepaper602
一年一度的博鰲亞洲論壇（Boao Forum for Asia）於2018年4月8日至11日召開，該會是澳洲前總理霍克、日本前內閣總理大臣細川護熙和菲律賓前總統拉莫斯所提議成立，類似達沃斯「世界經濟論壇」的「亞洲論壇」，1999年拉莫斯、霍克與胡錦濤在北京議定籌設，於2001年於海南博鰲成立大會，2002年舉行第一次年會，至今已舉辦了17次年會。本次年會恰為海南建省30周年，且是中共十九大後中國大陸大陸首個主場外交活動，中國大陸大陸官方因此而拉高層級。
歷次博鰲亞洲論壇均會設定一個主題，2018年的主題是「開創創新的亞洲，繁榮發展的世界」，中國大陸大陸國家主席習近平並進行開幕致詞。由於本次論壇正好是中美貿易戰最為火熱的時刻，因此習近平的致詞有關對外開放的四大舉措上，似乎有向美國遞出橄欖枝的意味，本文將整理並討論本次博鰲論壇之重點內容與可能影響。
習近平開幕致詞重點
習近平在博鰲論壇的致詞重點大致上可分為四部分。由於2018年恰為中國大陸改革開放40周年與海南建省30周年，故習近平先細數了中國大陸大陸改革開放40年來的成果，包括國內生產總值年均成長9.5%、對外貿易年均成長14.5%、脫貧人數占同時期全球減貧人口總數的70%以上等。此外，習近平特別強調改革開放是中國大陸和世界共同發展進步的偉大歷程，中國大陸在對外開放中展現大國擔當，從引進來到走出去，從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到共建「一帶一路」，為應對亞洲金融危機和國際金融危機作出重大貢獻，連續多年對世界經濟成長貢獻率超過30%，成為世界經濟成長的主要穩定器和動力源。他自豪的說「改革開放這場中國大陸的第二次革命，不僅深刻改變了中國大陸，也深刻影響了世界」。
第二部分則是對當期與未來全球情勢發表其看法，認為當前世界有三大潮流，第一大潮流是和平合作，在此潮流下妄自坐大或獨善其身只能四處碰壁。只有堅持和平發展、攜手合作，才能真正實現共贏、多贏。第二大潮流是開放融通，他指出開放帶來進步，封閉必然落後，各國經濟社會發展日益相互聯繫與影響，推進互聯互通、加快融合發展成為促進共同繁榮發展的必然選擇。第三大潮流則是變革創新，變革創新是推動人類社會向前發展的根本動力。誰排斥變革，誰拒絕創新，誰就會落後於時代，誰就會被歷史淘汰。面向未來，習近平提出尊重各國自主選擇的社會制度和發展道路，走對話而不對抗、結伴而不結盟的國與國交往新路，不搞唯我獨尊、你輸我贏的零和遊戲，不搞以鄰為壑、恃強凌弱的強權霸道，妥善管控矛盾分歧，努力實現持久和平。在字句中似有暗批川普「美國優先」的保護主義心態，頗有針對美國對中國大陸大陸提起的貿易紛爭而對美國總統川普叫陣的意味。
第三部分，習近平則是提出中國大陸大陸未來的政策原則與方針，包括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加快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鄉村振興戰略、區域協調發展戰略，推進精準扶貧、精準脫貧。在對外開放上，將繼續擴大開放、加強合作，堅定不移奉行互利共贏的開放戰略，堅持引進來和走出去並重，推動形成陸海內外聯動、東西雙向互濟的開放格局，實行高水平的貿易和投資自由化便利化政策，探索建設中國大陸特色自由貿易港。針對近來中國大陸大陸經濟勢力大幅提高，而可能主導世界經貿規則改變的疑慮，習近平強調「無論中國大陸發展到什麼程度，我們都不會威脅誰，都不會顛覆現行國際體系，都不會謀求建立勢力範圍。中國大陸始終是世界和平的建設者、全球發展的貢獻者、國際秩序的維護者」。
第四部分，習近平提出在擴大開放方面的四個重大舉措，包括大幅度放寬市場准入、創造更有吸引力的投資環境、加強知識產權保護與主動擴大進口。詳細內容如下：
（一）大幅放寬市場准入
1. 服務業部分（尤其著重在金融業）：包括放寬銀行、證券、保險行業外資股比限制要落實，加快保險行業開放進程，放寬外資金融機構設立限制，擴大外資金融機構在華業務範圍，拓寬中外金融市場合作領域。
2. 製造業方面：汽車、船舶、飛機等少數行業，現在已經具備開放基礎，要儘快放寬外資股比限制特別是汽車行業外資限制。
（二）創造更有吸引力的投資環境
1. 加強同國際經貿規則對接，增強透明度，強化產權保護，堅持依法辦事，鼓勵競爭、反對壟斷。
2. 組建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與其他新的機構，對現有政府機構作出大幅度調整，堅決破除制約，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
3. 2018上半年將完成修訂外商投資負面清單，落實准入前國民待遇加負面清單管理制度。
（三）保護智慧財產權
1. 重新組建國家知識產權局，加大執法力度，提高違法成本，充分發揮法律威懾作用。
2. 鼓勵中外企業開展正常技術交流合作，保護在華企業合法知識產權，同時也希望外國政府加強對中國大陸知識產權的保護。
（四）主動擴大進口
1. 相當幅度降低汽車進口關稅，同時降低部分其他產品進口關稅，增加人民需求較集中的特色優勢產品進口。
2. 加快加入WTO《政府採購協定》進程，希望先進國家放寬對中高技術產品出口管制。
3. 2018年11月在上海舉辦首屆中國大陸國際進口博覽會，提供一個大平台，未來亦每年舉辦。
此外，習近平強調上述的舉措將儘快落地，「宜早不宜遲，宜快不宜慢」，在「一帶一路」倡議部分，強調「中國大陸不打地緣博弈小算盤，不搞封閉排他小圈子，不做凌駕於人的強買強賣」，「只要各方秉持和遵循共商共建共享的原則，就一定能增進合作、化解分歧，把一帶一路打造成為順應經濟全球化潮流的最廣泛國際合作平台，讓共建一帶一路更好造福各國人民」。
本屆博鰲論壇之其他重點
除了習近平在開幕的致詞引起各國的關注外，本次博鰲論壇發布了「亞洲競爭力報告」、「亞洲經濟一體化報告」與「新興經濟體報告」等三份報告，亦召開了34個分論壇與許多的CEO圓桌會議等，討論的內容範圍十分廣泛，因篇幅有限，本文僅挑選若干重點進行討論。
（一）三份報告之重點結論
本次的「亞洲競爭力報告」針對2017年亞洲除了澳門、緬甸等16個經濟體（因規模小或數據難以取得）的另外37個經濟體進行競爭力的排名，整體而言排名結果變化不大，前五名分別為新加坡、香港、韓國、臺灣與澳洲，與2016年之排名均相同。中國大陸大陸排名第9，自2013年以來亦無改變。
「亞洲經濟一體化報告」則發現2016年亞洲的貿易依存度指數均有不同程度的下降，尤其是中國大陸大陸對亞洲經濟體的貿易依存度持續走低，但亞洲各主要經濟體對中國大陸大陸的貿易依存度均大於10%。在直接投資（FDI）依存度部分，亞洲對自身FDI的依存度超過50%，而中國大陸大陸對亞洲FDI的依存度最高，且亞洲國家對中國大陸大陸的FDI依存度也最高，顯示亞洲各國與中國大陸大陸的直接投資非常密切。最後是金融部分，2016年亞洲資產組合投資的目的地以美國最多，比重達33.14%，其次是歐盟15國（20.19%），亞洲僅占14.23%，而在亞洲內部，資產投資組合的主要流向為中國大陸大陸與香港。
最後是「新興經濟體報告」，其新興經濟體是以二十國集團（G20）中的11個新興經濟體（E11），包括阿根廷、巴西、中國大陸、印度、印尼、韓國、墨西哥、俄羅斯、沙烏地阿拉伯、南非與土耳其為研究對象，對其經濟成長、就業與所得、物價與貨幣政策、國際貿易、國際直接投資、大宗商品、債務與金融市場進行分析，亦對2018年經濟形勢進行展望。研究指出2017年E11經濟復甦情況優於預期，以各國購買力平價換算之經濟成長率達5.1%，其中中國大陸對全球經濟成長貢獻了三分之一強。
當前E11擁有良好的經濟成長表現，但勞動生產率、技術進步、青年失業率、收入分化、經濟全球化與區域一體化、公共和私人債務、金融泡沫以及川普稅制改革的外溢效果等因素對經濟成長的影響仍不可忽視。展望 2018 年，新興經濟體經濟有望繼續保持良好成長態勢，但仍需防範各種風險和挑戰，挖掘經濟成長的內生動力，為經濟長期穩定增長奠定堅實的基礎。
（二）中國大陸大陸金融開放12項措施與不會以貶值應對中美貿易摩擦
新任中國大陸人民銀行行長易綱在出席博鰲論壇有關「貨幣政策的正常化」分論壇中，呼應習近平開幕致詞中對於金融業開放的宣示，主動提出相關的金融開放政策，並具體提出了時間表。易綱在會中提出，將在准入前國民待遇和負面清單原則、金融業的對外開放和匯率形成機制的改革和資本項目可兌換的改革進程要相互配合與在開放的同時，要重視防範金融風險等三項原則下，提出了12項開放措施，包括：
1. 取消銀行和金融資產管理公司的外資持股比例限制，內外資一視同仁，允許外國銀行在中國大陸境內同時設立分行和子行。
2. 將證券公司、基金管理公司、期貨公司、人身險公司的外資持股比例上限放寬至51%，三年以後不再設限。
3. 不再要求合資證券公司境內股東至少有一家證券公司。
4. 為進一步完善內地和香港兩地股市互聯互通的機制，從2018年5月1日起把互聯互通每日的額度擴大4倍。
5. 允許符合條件的外國投資者來華經營保險代理業務和保險公租業務。
6. 放開外資保險經紀公司經營的範圍，與中資機構一致。
上述六項措施預計將於2018年6月30日前大部分到位，另外
1. 鼓勵在信託、金融租賃、汽車金融、貨幣經濟、消費金融等銀行業金融領域引入外資。
2. 對商業銀行新發起設立的金融資產投資公司和理財公司的外資持股比例不設上限。
3. 大幅度地擴大外資銀行的業務範圍。
4. 不再對合資證券公司的業務範圍單獨設限，內外資一致。
5. 全面取消外資保險公司設立前需開設兩年代表處的要求。
6. 爭取在2018年內開通滬倫通。
（三）降低進口汽車關稅，並放寬外商投資持股比例限制
雖然習近平在論壇開幕致詞時提及的四大舉措並非針對某特定產業，但在放寬市場准入與主動擴大進口的宣示均提及到汽車，顯示汽車將為降低關稅和放寬外商持股比例的樣板，對於汽車產業是一個大利多。目前中國大陸大陸對於汽車產業外商投資的規定是要求中外合資之中方股份比例不得低於50%，未來將出現外商持股比例超過50%甚至是外國在中國大陸大陸獨資汽車廠的情況。
降低汽車關稅亦是習近平口中主動擴大進口的重點，中國大陸大陸當前對進口汽車設定的關稅為 25%，而汽車進口數量在2001年初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時僅7萬多輛，到2017年已經猛增至121.6萬輛，顯示中國大陸大陸進口汽車之需求龐大，降低關稅勢必使中國大陸大陸對於進口汽車的需求更為增加。另外，2018年首次舉辦進口博覧會，且未來將會年年舉辦，此符合中國大陸大陸希望由外向型經濟轉變為開放型經濟的策略，也可因此而擴大對國際的影響力。
（四）海南省設立自由貿易試驗區，並探索海南推進自由貿易港建設
本次博鰲論壇前，中國大陸內部即傳出在論壇上習近平將會宣布在海南省成立自由貿易試驗區與自由貿易港，結果卻是在博鰲論壇後的4月13日海南建省辦經濟特區30周年會議上宣布此項消息，而海南省未來將成為第12個自由貿易試驗區，且可能為第1個自由貿易港。
根據中國大陸國務院副總理的解釋，自由貿易港是設一國境內關外、貨物資金人員進出自由、大多數商品免徵關稅的特定區域，是目前全球開放水準最高的特殊經濟功能區。而自由貿易試驗區目前雖然豁免關稅，且搭配一系列金融、土地、營商環境開放優化政策，但貨物在區內的流動仍受約束，而自由貿易港則大幅簡化第一線申報手續，達成貨物不報關、不完稅，轉口貿易亦不受限制，其開放程度較自由貿易試驗區為高。
結語
本次博鰲論壇是中共十九大後首次主場的大型國際會議，也是在習近平透過修憲而獲得未來可能長期掌握中國大陸政治經濟後的大型活動，習近平在博鰲論壇的致詞引發各國關注。另外，此次論壇時間恰好是中美貿易戰一觸即發的關鍵時刻，習近平的致詞對美國而言有硬亦有軟，硬的是批評「美國優先」的貿易保護心態，軟的則是釋放出許多開放的措施，而該些措施甚至得到川普的肯定，顯示中國大陸大陸在經貿外交手段的兩面手法運用已愈來愈成熟。
另外，本次博鰲論壇也宣示中國大陸大陸開放進程可能會愈來愈快，雖然許多開放措施並無新意，但在推動上一直沒有太大進展，本次由習近平口中說出來，且具體點名金融業與汽車業，顯示該些產業將會加快其開放速度，如中國大陸人行行長即馬上提出金融開放的重大政策與時間表。
整體而言，本次博鰲論壇時間點的巧合，也因此使本次論壇獲得更多的關注，以論壇所發布的報告也可知中國大陸大陸在亞洲的地位日益提升，而中國大陸大陸做為一個亞洲大國，未來亦將負起更多的大國責任，無論是對外開放、經濟成長、金融穩定、減少貧窮、生態文明發展等領域，我國身為亞洲地區之一員，應嚴肅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