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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降低通膨法案》電動車補貼資格之微幅調整與觀察
日期：2023/02/02
作者：中華經濟研究院WTO及RTA中心　聶廷榛 輔佐研究員
文件編號：WTOepaper790
　　拜登政府原推動預算規模高達3.5兆美元的《重建美好未來法》（Build Back Better Act），經與參議院協商妥協後，法案改稱為《降低通膨法案》（Inflation Reduction Act, IRA），且僅保留處方藥價格改革、能源及氣候變遷相關投資、企業15%最低稅率、延長《平價醫療法案》（Affordable Care Act）等條款，預算規模約為4,370億美元，IRA已於2022年在8月16日生效。

一、IRA原本電動車補貼限制，引發歐韓等國質疑 

　　IRA列有多項購買電動車抵稅計畫，但對於可符合補貼資格的電動車設有多項條件，因而引發關注與質疑。依IRA第13401條，符合補助資格的電動車須滿足以下條件：

  • 最後組裝地：電動車的最後組裝地須為北美地區；
  • 關鍵礦物要求：要求一定百分比的關鍵礦物開採及加工須於美國境內或任何與美國締結之貿易協定仍生效中的國家，或於北美地區回收再利用，2024年1月1日前的比例為40%，之後2024年開始調升至50%，並逐年調升10%，於2026年12月31日後比例則定於80%，補貼總額為3,750美元； 
  • 電池組件（battery components）：要求一定百分比的電池組件於北美地區製造或組裝，2024年1月1日前的要求為50%，此後於2024及2025年全年要求比例為60%，此後2026至2028年間逐年調升10%，至2028年12月31日後要求電池100%於北美地區製造或組裝，補貼總額為3,750美元； 
  • 收入限制：購買者的總收入（gross income）在夫妻合併申報下不得超出30萬美元；戶主（head of household）則不得超出22.5萬美元；倘不符合前述兩個情況的納稅義務人則不得超出15萬美元；
  • 價格限制：貨車（vans）、休旅車（sport utility vehicle, SUV）、皮卡車（pickup truck）建議零售價格（suggested retail price）不得超出8萬美元，其他電動車不得高於5.5萬美元，否則不符補貼資格；
  • 排除條款：自2024年12月31日後，倘電動車包含來自「受關切外國實體」（foreign entity of concern）的關鍵礦物及電池組件[1]，則不符合補貼資格。

二、美國財政部「指引」(guidebook)，略有放寬補貼的條件與限制 

　　IRA受到歐盟、韓國等貿易夥伴的強烈質疑後，美國財政部於2022年12月29日以問答（FAQ）形式，對於電動車補貼措施[2]的資格條件進行解釋，在指引解釋下，將使得「商業租賃」（非消費者自有）之用的電動車，即便不在北美地區組裝，也有機會符合補貼資格，試圖降低歐韓等國擔憂。財政部的指引主要分為三部分[3]：

主管機關計畫名稱法律依據
財政部乾淨車輛補助（Clean Vehicle Credit）IRA第13401條
（26 U.S. Code § 30D）  
財政部二手乾淨車輛補助（Credit for Previously-Owned Clean Vehicles）IRA第13402條
（26 U.S. Code § 25E）  
財政部合格商業乾淨車輛補助（Credit for Qualified Commercial Clean Vehicles）IRA第13403條
（26 U.S. Code § 45W）  

　　首先關於「乾淨車輛補助」計畫，本次指引取消製造商得享補貼優惠的20萬輛銷售限制，因此特斯拉（Tesla）、通用汽車（GM）等暢銷車廠均有機會受益，惟這項計畫補助資格，仍維持需在北美組裝等自製率等要求。

　　本項計畫下，凡符合資格者可申請最高7,500美元的稅負減免，惟資格要求包括限於車輛零售價在8萬美元以下的電動休旅車（SUV），或零售價在5.5萬美元以下之一般電動車，同時也須符合在北美地區組裝、電池組件和關鍵礦物的原產地要求等門檻。對此美國產業認為，一般電動車和電動休旅車的政府分類標準仍存爭議，易使售價高於5.5萬美元的車款無法享有補貼優惠，例如福斯（Volkswagen）的ID.4被歸類為一般電動車，除非具有全時四輪驅動（AWD）方屬電動休旅車；特斯拉（Tesla）Model  Y無論是否有AWD都被列入一般電動車，除非有三排座位才是電動休旅車。此外，多款消費者直覺認為是休旅車的車款，如林肯汽車（Lincoln）的Corsair和凱迪拉克（Cadillac）的Lyriq都被歸類為一般電動車。因此，即便有些車款IRS列入符合受補助的資格，但卻因當前實際售價多高於IRA規定的價格上限，造成消費者難享受抵稅實益[4]。

三、增列「合格商業乾淨車輛補助」計畫，在海外組裝但以租賃商業目的的電動車也可申請優惠

　　本次IRA指引也有其他放寬電動車補貼規定，其一為增訂「二手乾淨車輛補助」計畫，可申請最高4,000美元或車價30%的補貼，但須符合售價最高25,000美元之上限，以及購買人的特定收入限制。其二是增訂「合格商業乾淨車輛補助」計畫，倘新購電動車為租賃之商業目的，即便是在海外組裝，仍可申請抵稅。

　　在本項計畫之下，既無購買人的收入條件，亦無零售價格上限。不過，得申請本條的補助對象主要為汽車租賃業者而非一般消費者，且本計畫和前述「乾淨車輛補助」計畫僅能擇一申請。在條件放寬後，韓國現代汽車（Hyundai）、起亞（Kia）、日本豐田（Toyota）的Mirai，以及歐洲車款如奧迪（Audi）、寶馬（BMW）和賓士（Mercedes  Benz）部分車款都將受惠，因此韓國與歐盟對此均表支持。

四、對於關鍵礦物與電池組件自製率要求之執行細節，3月才會公布 

　　美國財政部發布有關遵守關鍵礦物和電池組件要求之白皮書，預計在今年3月公布正式版本。目前白皮書主要針對原本IRA規定進行定義上的釐清，例如關於關鍵礦物和電池組件的百分比要求，白皮書建議製造商必須使用《美國國內稅法》（Internal  Revenue Code）第482條規定之「移轉訂價原則」來判斷公平交易價格（arm’s length price）。再者，為進一步決定關鍵礦物的價值，製造商得選擇完成加工或回收階段後任何一日之當日價值，但該日必須全體適用於電池內所有材料；至於電池組件價值的決定，則應選擇完成製造或組裝階段後任何一日之當日價值，且該日也必須全體適用於電池中的所有組件[5]。至於要求一定百分比的關鍵礦物須來自於美國、或與美國存在著有效的FTA之地區，白皮書則也建議FTA對象除應包括如澳洲、加拿大、南韓、墨西哥、新加坡等現行FTA夥伴之外，亦可設定其他多元門檻，如訂有勞工或環境保護條款之高標準經貿協定，或同意減少或消除貿易障礙、出口限制等協定，同時未來財政部和IRS也將適時調整名單以配合採購關鍵礦物之需要[6]。因此在可能擴大適用FTA以外的對象下，歐盟或有機會納入名單之列。

  五、小結

　　此次美國財政部所公布的指引，雖然略有放寬限制，或增加北美以外組裝的外國車款也有獲得租稅補貼的機會，期能稍緩如韓國現代與起亞（Kia）在北美無組裝廠下，原本完全被排除在IRA補助範圍之不滿。然而歐盟國家普遍擔憂IRA「支持美國貨」的電動車租稅優惠，可能威脅歐洲產業，歐盟執委會已研擬「綠色交易工業計劃」（Green  Deal Industrial Plan），意圖抗衡美國等國補助措施影響，同時維繫歐洲電動車的生產基地的地位，電動車補貼措施是否會引發新一波美歐貿易戰，仍待觀察（聶廷榛）

[1] 「受關切外國實體」之定義依據《基礎建設投資暨就業法》（IIJA）第40207(a)(5)條之定義。

[2] 實際上IRA關於電動車補貼的條款已改為補貼「潔淨汽車」（clean  vehicles），惟由於中文及美國媒體普遍仍以「電動車補貼」稱之，故沿用「電動車補貼」說法。

[3] THE WHITE HOUSE, BUILDING A CLEAN ENERGY ECONOMY: A GUIDEBOOK TO THE  INLFATION REDUCTION ACT’S INVESTMENTS IN CLEAN ENERGY AND CLIMATE ACTION 46-52 (2023),  https://www.whitehouse.gov/wp-content/uploads/2022/12/Inflation-Reduction-Act-Guidebook.pdf.

[4] Camila Domonoske, Buying an Electric Car? You Can Get a $7,500 Tax  Credit, but it Won't be Easy, NPR (Jan. 13, 2023),  https://www.npr.org/2023/01/07/1147209505/electric-car-tax-credit-climate-bill-tesla-volkswagen-ev; also see  Manufacturers and Models for New Qualified Clean Vehicles Purchased in 2023 or After, IRS,  https://www.irs.gov/credits-deductions/manufacturers-and-models-for-new-qualified-clean-vehicles-purchased-in-2023-or-after  (last visited: Jan. 26, 2023).

[5] THE U.S. TREASURY DEPARTMENT, ANTICIPATED DIRECTION OF FORTHCOMING  PROPOSED GUIDANCE ON CRITICAL MINERAL AND BATTERY COMPONENT VALUE CALCULATIONS FOR THE NEW CLEAN VEHICLE CREDIT 2-8  (2022), https://home.treasury.gov/system/files/136/30DWhite-Paper.pdf.

[6] Id., at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