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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交流】「臺灣參與區域經濟整合之機會與挑戰」研討會

主持人致詞:中華經濟研究院WTO及RTA中心 李淳 副執行長

  澳洲向爲亞太區域推動經貿自由化之先驅,近年來除與美國、東協、日本、中國大陸及韓國陸續完成雙邊自由貿易協定(Free Trade Agreement, FTA)外,亦積極參與「跨太平洋夥伴全面進步協定」(Comprehensive and Progressive Agreement for Trans-Pacific Partnership, CPTPP)與「區域全面經濟夥伴協定」(Regional Comprehensive Economic Partnership, RCEP)等大型區域整合協定之談判,經驗豐富,有許多值得我國借鏡之處。WTO及RTA中心非常榮幸邀請到Mugliston與Churche博士兩位擔任本次研討會主講人,兩位主講人過去擔任澳洲政府重要資深貿易官員,長期參與澳洲對外經貿協定之決策與談判,熟知亞太區域經濟整合之推動歷程與關鍵發展,2位主講人於本次研討會將與我們分享澳洲經貿談判經驗,以及對臺灣參與區域經濟整合提出相關建言。



【場次一】主講人:澳洲國家大學訪問學人Michael Mugliston(前外貿部官員)

  Mugliston開宗明義表示,回顧其過去40年參與談判工作的經驗,乃是一個持續不斷學習的過程。期許透過分享澳洲推動貿易協定談判與經濟整合的經驗,能夠帶給大家一些關於推動經濟整合之省思。

  首先,Mugliston引領與會人士回顧澳洲經濟發展的歷史。整體而言,澳洲經歷了三次經濟躍進時期,澳洲在各時期的主要貿易夥伴國家分別為英國、日本,到最近十年逐漸由中國大陸取代日本,目前中國大陸已經成為現階段澳洲最主要的貿易夥伴國家。回顧1950年代至1990年代,在全球經濟局勢發展方面,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之後,伴隨著GATT/WTO之成立,全球大多數國家都獲益於自由貿易體系帶來的市場開放利益,全球經濟係由美國、歐盟、日本三大經濟體主導著全球經濟成長的動能,但此一經濟局勢在2008年金融海嘯之後發生了變化,中國大陸的崛起打破了這樣的局勢。

  同一時期(1950-1990),澳洲開始進入生產力下降階段。1980年代初期,澳洲政府關注到國內經濟不具競爭力的問題,與其他國家相比,其經濟表現相形見絀。澳洲為走出經濟發展困境,致力於推動國內經濟改革,包括:推動稅改方案、取消外匯與利率管制措施、推動國營企業民營化、對外開放市場以及鬆綁管制法規等,這些經貿改革工作的成效到了澳洲參與WTO烏拉圭回合談判時已經大致見效。Mugliston引用1970~2010年間澳洲實施貿易調整措施之統計數據與變化趨勢,顯示自2000年以來,澳洲政府對國內製造業、農業等部門的貿易補助率持續下降。此外,WTO西雅圖部長會議後多邊經貿談判持續陷入僵局,澳洲政府也將談判重心轉向推動雙邊FTA之談判工作。因應各國積極投入FTA之談判與簽署,澳洲也積極尋求與東亞國家洽簽FTA,諸如中國大陸、日本、韓國、東協等國家。因應此一發展趨勢,當時澳洲政府劃分出數個談判團隊以對應不同談判對象國家,同時啟動與不同國家間的FTA談判工作。

  Mugliston引用WTO通報機制所呈現之RTA數量,各會員通報完成簽署之區域貿易協定(RTA)數量已經達到455個;而近期開始FTA也開始吸納更多新興議題,彰顯FTA的發展從單純貿易整合已經逐步走向經濟整合,貿易自由化的範圍也從有形貨物走向無實體商品的貿易流通,包括服務貿易及智慧財產權等。隨著全球經貿體系的生產要素不斷流動、生產基地也不斷的變遷,在此發展趨勢下,澳洲政府注意到除了取消關稅之外,如果政府法規管制沒有一併作出適當調整,仍然會對當前的貿易活動產生不合理的阻礙。因此,澳洲政府現階段在經貿談判中更注意到貿易夥伴國的法規制度,及其對貿易活動與市場開放之影響。

  2000年是澳洲貿易政策的轉捩點,澳洲政府開始強化雙邊經貿關係之發展,但此一方針不代表澳洲放棄WTO多邊體系,而是作為WTO談判陷入僵局的因應對策。澳洲首先透過簽署FTA以強化紐澳之間的深度經濟整合,澳洲尋求FTA以刺激國內經濟發展,並強化澳洲在主要市場之競爭力。歷經多年努力,澳洲目前已經完成10個FTA(涵蓋16個國家)之簽署,占澳洲貿易總量達到64%。另一方面,澳洲正在談判中的經濟整合計畫,主要有與印度、印尼、香港等經濟體之雙邊FTA,以及太平洋聯盟、RCEP等。

  Mugliston歸結其推動談判的經驗,認為政治環境因素雖然對談判方向會有影響,但這樣的影響是短期的。一個國家必須基於長遠、整體經濟發展而有自己的談判方針。區域經濟整合發展變化快速,澳洲必須對於談判對象作出選擇與調整。考量對外談判往往耗費龐大資源,以及政府資源有限。政府必須了解自身經濟發展歷史、貿易對手與自身的條件,選擇適當的FTA談判對象國家。

  除了簽署FTA之外,經濟合作也是強化雙邊經貿關係的重要工具,而兩者相輔相成這也呼應了經濟合作條款在貿易協定當中的重要性不斷增加。Mugliston非常肯定APEC在經濟合作方面的功能,APEC致力於促進區域內經濟體的經濟合作活動,持續支持各種經貿相關議題之研究,邀集各國官員參與強制性規範、非強制性規範的對話,以及多元化的雙邊合作模式。

  Mugliston以紐澳東協FTA為例,說明FTA後續執行與持續對內溝通之重要性。紐澳東協FTA是澳洲近年對外洽簽的重要經貿協定之一。該協定廣泛涵蓋了WTO plus的服務貿易市場開放、自然人移動、IPR保護規範的強化等。Mugliston說明澳洲政府相當重視FTA後續的協定執行工作,澳洲也將這樣的觀點與東協國家分享。在每年開會的紐澳東協FTA共同委員會中,各締約國都持續商討著如何強化協定執行工作及相關事宜。值得注意者,2017年紐澳東協FTA已經提出了該協定第一階段的執行檢討報告。同時,這些檢討報告都是完全公開可查閱,以符合澳洲政府遵循的透明化政策。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在於透過此一透明化程序,使相關利害關係人、地方政府均能對FTA的執行有所了解,並使利害關係人等可以針對如何強化協定之執行對政府提出建言。

  Mugliston分享澳洲參與跨太平洋夥伴協定(Trans-Pacific Partnership, TPP)、RCEP談判之經驗。亞洲金融風暴之後,澳洲非常關注參與周邊重要區域經濟整合之契機,在這樣的背景下,澳洲政府積極參與亞太區域的大型區域經濟整合-TPP與RCEP。TPP起始於紐西蘭、汶萊、新加坡及智利等國所組成的跨太平洋策略性經濟夥伴協定(Trans-Pacific Strategic Economic Partnership, P4),在美國的主導下走向12國的TPP談判,然而,歷經4年的談判過程,TPP雖然最終在2016年完成簽署,但在川普上任後出現戲劇化的發展。美國退出TPP後,TPP其餘11國最終仍在2018年3月完成CPTPP之簽署。

  另一方面,RCEP亦為澳洲現階段推動經濟整合的重點工作。RCEP是建立在東協加一的經濟整合的架構下,以維持東協對外經濟整合的一致性,目前RCEP已經進行21回合的談判,預計於5月進行第22回合談判。RCEP談判存在許多挑戰,特別是不同成員國自由化程度不同,各成員國之間的FTA涵蓋度亦不相同,因而各個RCEP成員國對於談判議題範圍與市場開放目標均有歧異。Mugliston分析當前RCEP談判的關鍵領域,主要為規則談判、市場開放、經濟合作及協定之制度性安排。如同先前所強調,加強推動區域內經濟合作具有其重要性,Mugliston認為透過強化RCEP協定經濟合作的功能,能夠一定程度地緩解RCEP談判所面臨的各項挑戰問題。Mugliston進一步指出:在FTA架構下推動國際經濟合作應能促進談判各方的經濟利益、戰略利益。同時,經濟利益與戰略利益間具有其互補性。

【場次二】主講人:澳洲前RCEP談判協調官Milton Churche


  Churche以區域經濟整合的發展現況為開頭,首先,他指出了解區域經濟整合過去20年來的發展,對於討論相當重要。過去這段時間以來,區域經濟整合已不僅僅是簽訂雙邊FTA或降低區域貿易障礙而已。實際上,可以看到有許多國家單方面宣布降低關稅,同時積極與多國簽署FTA。從先前的簡報中,可以看到20年前,澳洲只有1個、1990年代簽署的FTA;但到現在,澳洲簽署生效的FTA已達到10個,還有一些FTA正在談判中。越來越多的FTA,是否意味著澳洲的優勢可能會被稀釋?對此,很多經濟學家也在討論FTA的效益問題,對於全球經濟而言,到底是帶來貿易創造,抑或是貿易移轉的效果?

  事實上,澳洲不只是參與雙邊,也參與多邊談判。過去這一二十年來,澳洲透過雙邊與多邊談判雙管齊下,降低澳洲的關稅至0%或是5%。基本上,澳洲約有一半產品零關稅,另一半則僅有5%的關稅。即便未透過談判,澳洲也會自願性降低關稅。除了澳洲之外,可以看到東協國家在對外進行談判時,也有類似的作法,例如東協加一,也並非只是跟別人談判關稅,東協亦自行降低關稅。

  澳洲與其他經濟夥伴都知道,在對外簽訂自由貿易協定的過程中,國家自身的經濟體質也不斷產生改變,只有透過不斷的調整與改變才能使國家的經濟與世界的需求接軌。舉例來說,澳洲的紡織與製鞋產業的規模已經大幅下降,因為其他新興國家在這些產業上更有競爭力,所以澳洲轉而發展其他產業。再者,以日本為例,和澳洲一樣過去日本也專注在紡織與製鞋產業,但隨著生產模式與需求改變,日本調整其價值鏈模式,往上游產業發展,將製造工廠外移至其他地區,透過異地代工的方式,維持產業命脈。

  澳洲深刻的了解到跨國合作的重要性,也因此與其他國家積極展開合作與對話,如此才能擴大一加一的力量。透過像APEC這樣的場域,各國能透過相互對話,進而尋求共識,最後促成合作;同樣地,這也是TPP或是RCEP整合的目的。除了部分產業有些許保護外,美國與歐盟的市場都相當開放,但在過去20、30年中,歐美很多貨品事實上都是在亞洲製造。不管是零件或是原料,許多產品都是透過中國大陸做為組裝第三地,再賣往歐美。換句話說,少了市場開放與降低貿易障礙的合作模式,我們將無法看到今日經濟的蓬勃發展。此外,供應鏈也不斷在改變,生產過程已經跨越許多國境,商品也同樣會跨越國境。為與全球進行貿易,我們降低貿易障礙、也參加貿易談判,在過去幾十年來,FTA目的就是創造貿易並提高生活品質。

  目前,很多國家均跟澳洲合作,希望開放自己的市場,這代表雙方願意降低貿易障礙,提升生活品質。但我們在跟企業合作時,企業還是有很多疑慮,例如企業主擔心各國貪腐的情形。基本上,企業都不想涉入政府貪污醜聞,所以希望整個法規都是公開透明的,所以若我們想要真正打擊、消滅貪腐,就需要鼓勵這些國家強化法規環境透明化,讓大家了解法規制度

  此外,即便是沒有關稅保護問題,但企業還是會擔心非關稅障礙問題。事實上,很多非關稅措施的目的是基於提升生活環境(如環境保護),而不是為了製造貿易障礙,但仍有間接造成貿易障礙的疑慮。對於這些擔憂,企業主有時候甚至無法與政府進行對話,深入了解,因此缺乏信心。總結上面兩點,我們注意到很多國家缺乏良好法規環境與對話機制

  然而,改革與經濟發展議題很難受到重視。FTA除了談判也要執行,其中也包含經濟改革的目標,但是每次要說服對方進行經濟改革時,都會受到很多阻力。然而無論如何,FTA的內容都應該要更深更廣。

  另外,很多企業可能在各國成立物流中心,但FTA是一個很複雜的東西,有時候FTA跟物流中心反而會有衝突的情況。因為FTA可能是20年前所簽訂,卻沒有隨著時代改變加以修訂調整,因此無法因應需求。FTA簽的越多雖然是好事,但由於企業不只對一個國家出口,過多且相異的FTA規範架構,有時候不是好事,反而使法規更複雜,且雙邊貿易協定可能無法包含整個供應鏈

  當FTA變得更複雜時,法規透明就會更不透明,中小企業可能無法適應與瞭解,大企業相對可以獲得更多資訊加以因應,但對中小企業可能就不夠公平。基本上,目前FTA的談判還包含了貿易與投資、服務、新興議題等,談判範圍比過去更加複雜,澳洲希望能解決不必要的非關稅障礙、強化政府體制,讓政府間能緊密合作,解決如電子商務等新興議題。

  若以TPP而言,TPP是一個新的模型,為因應各種不同的挑戰,TPP創造了很多新的模式,所以各國對TPP有許多期待。儘管少了美國,TPP 11的經濟規模與重要性減少許多,但由於本身的內涵與高標準、透過新方式解決新挑戰,TPP 11還扮演著作為範本的角色,因此不容忽視。就算美國退出,TPP 11也不會失敗;日本已積極投入,並肩負起領頭羊的角色,所以TPP 11仍具有相當重要性。

  另外,澳洲過去也參與了RCEP談判,因此了解RCEP的經濟與人口規模重要性都勝過TPP 11,因為它將成為一個各國都能參與的平台。另外值得注意的是,從二次大戰到現在,不管什麼議題,大家都要美國或歐盟支持與參與。但今天,大家都知道美國與歐盟並未參與RCEP,難道就代表RCEP註定失敗嗎?如果美國、歐盟都沒參與RCEP,但RCEP仍然成功,那就真的具有標誌性意義。

  雖說美國總統川普在各大媒體與推特上都相當活躍,但他的發言很多時候僅是反映他個人的態度與看法。從較實際的層面來看,美國現下所扮演的角色也與過去不同。如今,世界經濟需要的是各國更積極的參與、更深入的合作。換句話說,也許RCEP能夠成為一個新的模式,透過這個相互交流、共識建立的過程,帶領各國朝同一個方向前進。在過去的經驗裡,澳洲參與FTA也曾面臨很多困難,畢竟澳洲不屬於這個區域,像過去東協加一、東協加三等,澳洲也有很多的討論,例如澳洲與印度到底算不算這個區域的一份子。澳洲要思考與確保自己的定位,臺灣也應該如此,例如在供應鏈所扮演的角色、銷售的中心等等,如何為每一個貿易夥伴創造更多的優惠,而不僅是為了臺灣。澳洲也許沒有經濟上的重要比重,但還是能為體制提供貢獻,跟其他國家分享經驗、能力訓練與政策面執行,這些是澳洲能為大家帶來的價值。

與談時間:

1. 財團法人兩岸交流遠景基金會賴怡忠執行長


  賴執行長首先提出二個問題:(1)臺灣政府目前非常關注CPTPP的生效與執行,CPTPP是否有機會在2018年開始生效執行?(2)RCEP在整合不同的東協加一協定方面,它存在的多大的挑戰?RCEP的主導者是誰?那些國家扮演著主要的推動力量?

  針對第一個問題,Mugliston指出,澳洲現階段關注的重點是如何讓CPTPP盡可能提前生效,目前國內積極的評估CPTPP對澳洲的影響評估分析工作,國會已經運用20議程日完成CPTPP一般性影響評估之議程,而影響評估程序將在今年9月進入國家安全影響評估之審議階段。這是一個耗費龐大資源、廣泛內部討論的過程。然而,2019年年初澳洲將進行大選,大選後會牽動政府部門部長級之調整,預料將一定程度影響澳洲內部推動CPTPP相關工作之進程。

  至於第二個問題,Mugliston表示,澳洲推動經濟整合的經驗中,談判國家應展現出願意以身作則的態度,放諸過去、現在或是未來均是如此。觀察日本過去在對外經貿談判與內部推動體制調整,多採取相當保守的立場;然而,我們也注意到日本在近期經貿談判過程中也開始願意做出改變,過往日本TPP中的調整幅度相當小,但日本現已肩負起CPTPP領頭羊的角色,同樣也必須以身作則。Mugliston進一步認為RCEP也是同樣的模式,必須在東協內部先有國家出來擔任起以身作則的領頭羊角色。

  最後,賴執行長提出第(3)個問題,全球化的浪潮在2011年以來出現了反思的情況,有些人說這是科技帶來的影響,使得全球化供應鏈開始接近市場,而不再一昧朝向全球化。如:雲端運算、3D列印製造等破壞性科技對傳統的供應鏈模式帶來衝擊,一定程度降低了傳統供應鏈模式的重要性。其次,除了科技,數據的應用重要性也開始對國際貿易帶來衝擊,站在政府官員的角度,要如何因應這些破壞性科技、數據運用的衝擊。再者,因應傳統經濟運作體系發生「去中間化」的現象(中間的經紀商開始消失),政府部門應該如何在國內法規監管、區域經濟整合兩大層面做出因應?

  對此,Mugliston回應指出,澳洲過去20年推動經濟改革的成效在近年明顯展現。1998年澳洲開始降低關稅,將所有產品降低至5%以下,這樣的工作在2015大致完成。市場開放工作是逐步完成的,目的在使國內業者能夠有足夠的時間做出調整。因應新科技的產生,澳洲政府關注於使國內基礎建設、法規環境能夠促使澳洲成為可以醞釀新科技、設計的環境。經貿自由化的過程中,當然會有痛苦跟掙扎,但政府的角色就是要能夠去協助業者度過調適期,使業者有機會發現新的商機。當初澳洲向美國學習了非常多自由化調適方面的經驗,而Mugliston認為現在澳洲政府的推動成效已經絲毫不遜於美國。

2. 中華經濟研究院WTO及RTA中心李淳副執行長


  李副執行長首先提出2個問題:(1)經貿自由化的好處、壞處與成本是什麼?根據近期新聞指出,澳洲汽車製造廠關廠,澳洲本地不再有任何汽車製造,我很佩服澳洲政府在這方面的決策勇氣,想請教澳洲政府如何提供國內經貿自由化下的調整與因應措施?以及如何回應國內的質疑聲浪?(2)我們了解到澳洲政府目前與中國大陸的經濟關係漸趨緊張。2015年中澳簽署了FTA,但現階段中美發生貿易戰。兩位主講人如何看到中國大陸與澳洲雙邊的關係,如何看到中國大陸在亞洲的角色?

  對此,Mugliston指出,中澳雙邊關係是不斷試探對方的過程,這也放諸其他國家的雙邊關係亦然,而試探的過程中當然會產生摩擦,包括:政治方面的磨擦問題。Mugliston進一步分享了東協紐澳FTA啟動談判受阻的案例。在亞洲金融風暴之後,東協內部成立了一個高階內部討論小組,而澳洲積極參與了此一高階討論會議之討論,並在2000年提出了觀察報告,建議東協紐澳必須簽署FTA,研究相當完整但沒有實際促成談判啟動。主要原因在於東協其中一個國家與澳洲存在政策摩擦。當時的因應對策是,澳洲在東協經濟藍圖報告中尋找雙方推動經濟合作的契機,並持續的推動合作與互動。直到2007年泰國與新加坡積極談論FTA之可行方案時,當時整體東協受到激勵,進而開始討論與紐澳談判簽署FTA的可能性。從這樣的案例中可以了解到:雖然雙邊關係偶而會出現有一些摩擦問題,但這些摩擦很多時候都是來自於談判準備不足與雙方的誤解。

  最後,李副執行長提出第(3)個問題:有相關人士指出,中國大陸在RCEP談判中的角色較為被動,想了解現階段主要是哪些國家在引領RCEP談判的進度?對此,Churche首先回應,日本跟中國大陸在現階段都有機會展現其內部改革的影響力,發揮領頭羊的角色,澳洲過去一直期待日本能夠推動較大幅度的改革工作,而現在已經逐漸有看到日本推動改革的努力,特別是在新興議題上。

  Mugliston進一步回應指出,先前提及RCEP的談判挑戰是延宕談判進度的主因。事實上,2014年各個參與RCEP談判的國家已針對整體談判指導方針達成初步共識,而當談判發展出現逾越談判指導方針的情況時,我們經常會引用指導方針導正談判的發展。除此之外,澳洲政府係以紐澳東協FTA的標準作為RCEP談判的最低標準,因此過程中也非常關注RCEP談判自由化目標或協定規範是否低於紐澳東協FTA的標準。更重要的是,我們當時低估了RCEP談判的可能挑戰。RCEP談判的挑戰主要有三個層面:第一、東協經濟體內部。東協要推動經貿自由化談判,特別是對外進行談判前,必須要先在內部達成最低度的共識;第二、非東協國家之間的談判,就算是國家間已簽署FTA的情況,既有FTA之間仍有歧異。第三、東協加一FTA的自由化水準不一致,在調和上仍有其難度。以我們參與談判的過往經驗,就以東協紐澳當時的澳洲經驗,初始我們瞄準的談判目標太過遠大。此時,澳洲會有一個內部的經貿談判目標設定與檢討流程,包括參與國會大量的聽證會。因應雙方談判目標落差問題,澳洲所採取的策略是同步對東協國家進行施壓,促使東協內部能夠達成共識。

  Mugliston強調談判的過程是使談判貿易夥伴國家加強雙方互信。澳洲也試著在這樣的過程中扮演著領導性的角色。同時,日本、韓國與澳洲在RCEP都採取相同立場,支持更為嚴謹的規範。於是我們也注意到日本在談判過程中開始在提升提案的數量,特別是IPR、關務程序、電子商務等方面。

討論及回答:

1. 與會者一:目前全世界有四大協議/區域組織,TPP、RCEP、歐盟、一帶一路。現在美國會不會回到TPP還是一個未知數,RCEP跟一帶一路則由中國大陸推動,且歐洲國家也積極想加入一帶一路,我想請問臺灣是否有機會參與這四大經濟協議或組織呢?以及是否會面臨什麼樣的挑戰?

  Mugliston表示,雖然國際間目前有這四大協議/區域組織,但對澳洲來說,澳洲要追求的並不是區域發展。過去,有很多學術論文都在討論區域塊狀的封閉問題,以及對貿易體系帶來的負面影響,但各位可以看到很多區域協定還是很積極的跟其他國家進行合作,例如TPP或是歐盟都不是採取封閉的發展態度。Mugliston認為,國際趨勢還是朝向開放式的區域模式,僅是在現有的基礎上進一步與其他國家展開開放與合作交流。

2. 與會者二:由於臺灣地位特殊,因此往往無法與其他國家簽訂FTA,所以官方都採取堆積木的方式來進行合作。通常,一個國家在簽訂一個FTA時只需花費3~5年的時間,但臺灣採取堆積木一個一個談判的方式,可能需要耗費10年,在這樣的狀況下,臺灣可以怎麼處理或是您有什麼其他的建議?


  對此,Churche表示,跟其他國家談判合作沒有捷徑,只能以身作則,讓其他人知道我們自主改革,才可能讓其他國家願意跟你合作。在談判之前,必須開放改革,展現誠意。過去,澳洲談判一路以來之所以都蠻容易的,是因為在談判之前,澳洲都會事先做好準備;因此,我想臺灣可以展現自己的經驗,讓別的國家知道甚至向臺灣學習。例如,臺灣願意自主改革,那麼就展現誠意讓對方知道,或是透過私部門間的合作都可以。不管是川普或中國大陸等,各國事實上都希望大環境能夠有利於已方供應鏈之合作,但重點是要如何促進供應鏈的進步,要如何與其他人合作。在談判過程中,當然會有競爭,但這是良性的競爭,這樣才能讓FTA更深更廣,這個普惠的過程,才能讓每個人都受益。只要提升自己的能見度,展現誠信,就會讓他國知道你是不可或缺的;當然,無可避免地也一定會面臨一些挑戰與困難。

  Mugliston進一步補充,因為每一國家的狀況與在全球定位都不一樣,所以在FTA談判的過程中,更需要聆聽、適應與彈性。Mugliston亦與在場與會人員分享東協談判之經驗,其表示澳洲並不是想要展現澳洲在東方的力量,他們想要展現的是願意跟東協合作,願意分析AEC藍圖,目前也持續分析AEC藍圖2025年,以瞭解東協希望達成什麼目標,並盤點彼此各自欲推動之優先事項,再來檢視彼此之間可以如何合作。此外,參與談判的過程有時候看似停滯不前,但所有的參與都一定有進度與動力,不管多麼緩慢。例如RCEP截至目前共有22個談判,雖然進度緩慢,但各國之間仍舊願意持續進行。又在烏拉圭回合時,澳洲參與智慧財產權談判時,大概花了三四年的時間不斷重複其立場,雖然當時沒有任何進度,但後來在整個討論參與過程中,大家互相瞭解並討論可能的做法,一旦達成共識後,後面談判速度就會非常快,只是前面有很多紮實的工作必須完成。

  最後,賴怡忠執行長則認為,臺灣與其他國家在簽署FTA時,有時候是把很多產業放在一起,但我們應該進行比較精細的產業討論,不需要跟每個國家都進行大範圍的談判合作。換言之,在某些堆積木的談判合作過程中,臺灣或許應該更精細的去瞭解與其他國家產業間的關係,找出自己的優勢。此外,很多人都認為外貿很重要,但事實上內需更重要,如果可以帶動內需,那麼才會對外貿產生加值的關係。在目前的經濟發展上,很多想法都還是認為是透過製造業帶動發展,但這些想法已經落後了,因為自動化設備的來臨,以及服務業的蓬勃發展,所以臺灣必須瞭解自己的產業。最後,政府組織與官僚議題也是要加強的部分,臺灣目前最需要的是進行內部改革,因為現在限制臺灣最大的問題就是內部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