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總統川普果真在上任第一天就履行承諾，簽署退出「跨太平洋夥伴協定」（TPP）的行政指令。川普給美國談判總署（USTR）的指示，是撤回美國作為TPP簽署國的身分、且永久性的退出TPP談判。這種「裸退」的作法固然斷絕美國可能留在TPP的殘念，也反而給予TPP一線生機。

按照TPP規定，要在2018年生效，原則上需要全部簽署國都如期完成國內批准程序；退而求其次，若有六個占全體國內生產毛額（GDP）85%的簽署國完成批准，TPP也能先行生效。由於美國的GDP占了60%，因此美國的態度直接決定TPP的未來。若是美國採用了「軟退出」的方式，只表明不會提交國會批准但並未撤回簽署，這雖替美國保留了後路（仍具有簽署國身分），卻會使TPP的未來尷尬的懸在半空中而不知所措。現在川普總統選擇完全退出，將降低了TPP的價值，卻也使其有機會繼續邁向生效之路。

一旦美國通知撤回簽署後，所謂TPP全體簽署國就剩下日本等11國。這11國中，日本的GDP比重高達45%，若再加上澳洲（14%）、加拿大（17%）及墨西哥（12%）後，四國GDP合計便可達到前述的85%門檻，而若紐西蘭、新加坡等有意願繼續推動，沒有美國的TPP在2018年生效上路並非不可能。

技術上是可行，但TPP是否能如期生效，根本問題在於這11個國家有無經濟及政治誘因，來走完最後一哩。日本國會已經批准TPP，安倍首相也到處遊說各國團結一致；澳洲總理也表明沒有美國的TPP依然有價值。但畢竟當初如越南、馬來西亞等，選擇加入正是看重能藉此以優惠條件打入美國市場，如今美國退出不玩，留在TPP是否還有意義不無疑問。特別是若川普政府啟動與日、越、馬等國的雙邊協定，可能會進一步降低TPP的價值。

再者，TPP很多高標準規則，過去是在美國強力主導下通過；如今老大哥不在，各國若要翻案重修TPP內容也很合理。簡言之，沒有美國的TPP雖然有一線生機，但無論在各國意願、生效時間等問題上仍有變數。

對我國而言，以上的多重可能性意味著需要多套劇本作為因應。在最好的情況下，TPP持續朝生效邁進，無論最後有幾國留下，我國都有爭取加入的必要。一方面我們簽署的協定實在太少，無論多寡都有加分的效果；他方面，TPP的許多法制透明及程序現代化義務依然能產生改革壓力，督促我國加速法規國際接軌。同時，美國若有意與我洽簽雙邊協定，恐怕也會以TPP為範本。也就是說，按TPP標準繼續提升準備程度仍舊是所有劇本的基本馬步。

但沒有美國的TPP是否會接受我國？美國退出後，TPP國家應有意願擴大成員以增加亮點，台灣的經貿份量及自由化決心應可符合條件。然而秘魯總統及澳洲總理均拋出爭取中國加入的選項，雖然中國目前體制要符合TPP還很遙遠，如何加入挑戰極大，但若此看法繼續蔓延，我國要先於對岸加入，難度便可能升高，我們也需要控管這種風險的劇本。

最後要再次強調的是，TPP或雙邊協定都只是加入經濟整合的工具之一，最終還是以產品及服務的競爭力為核心，並要善盡資源共享、雙向互惠的國際義務，才是以不變應萬變之道。（作者是中經院WTO及RTA中心副執行長）